单纯曾在十七岁生日的夜晚去看过那个钟楼。
矿区的四月,林里的风带来花草土壤的清新气息,却莫名有一点杏叶苦涩的味道,单纯在杂货店昏黄的路灯下站着,蚊虫在头顶盘飞,莹莹嗡嗡好不聒噪、有几只落下来吸她的血,她却只是望着那个钟楼。
钟楼位于废弃矿区老街的街角,旁边就是集市,在时钟还不那么普及的年代,曾担负全街人的报时任务,被工人擦得光滑锃亮。
这里曾是全街的中心点,八卦信息聚集地,常年人流熙攘笑闹不断。
可现在野草肆意生长,墙壁上的水泥剥落漏出红砖,缝隙里全是白霜。
墙面有些开裂,几簇青苔在裂缝中挣扎蔓延。
十七年不长不短,它已改变模样,单纯亦然。
正想着,方惟一从杂货店里走出来,拍了拍她的肩。
“看呆了?
这里现在就这样咯,因为地陷都搬走了。
我小时候还是很热闹的,失望吗?”
这家杂货铺位置好,没有被地陷波及,这才继续坚持下来。
单纯把双肩包背带往上提了提,面无表情,“还好。”
“你小时候真没来过?
这里离澧浦镇不远啊,你奶奶家不是澧浦镇的吗?”
他挠头,紫发在路灯下闪现出诡异的光泽。
单纯轻轻摇头。
“走吧,回去了。”
他跳下台阶,发动机车。
带好头盔跨上机车后座,在晚风中驰离这荒芜的街道时,单纯回头,看了那个钟楼最后一眼。
她的确不曾来过这里。
而十七年前那个春夜,刚刚离开母亲子宫独立存在于世上的自己,有过来这里的机会——被遗弃于这个钟楼下的机会。
因为一个耳光,单纯决定做一回坏小孩。
被打耳光是第一回,被她爸单朝闻打,也是第一回。
单纯算是个懂事贴心的孩子,会做家务,成绩也过得去,偶有一些小叛逆都不算过火。
这一切都时初中毕业回澧浦镇的暑假时改变的。
她奶奶家在澧浦镇,她